她能离开陆霆渊一次,就能离开他第二次。
谢知衍笑了笑。
他努力了这么久,就这么轻易放手,不可能的。
他靠着墙缓了缓心情,慢慢恢复了力气,缓缓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指尖却在微微颤抖。
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外表,血液里却仿佛开始滋长出某种毒蛇般的情绪。
冷、狠、控制不住地想要毁掉一切。
“苒苒,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你。”
这句话,他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,一直支撑他回到了家里。
他在江城的家。
他回到家,厚重的门板轻轻合上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谢知衍抬手松了松领口,动作缓慢而克制。之后径自走向厨房,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白瓷杯,接了水,仰头喝下。
白开水,明明没有任何味道,他却只觉得苦涩。
那种苦一直顺着喉咙烧进心里,他心头的郁气又浓烈了几分。
他不得不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长久地沉默着,双手交叠,指节收得发白。
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绪——冷、狠、无法控制地想毁掉一切。
可每一次,他都能将它们压下去,对着别人时,只有温文尔雅的笑容。
几分钟后,谢知衍起身,走到玄关边的镜子前。
镜中的他,面色温润,神情从容,唇角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。
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眼睛,确认里头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。
很好。
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。
片刻后,谢知衍转身,走进书房,站定在那幅挂画前。
画上的人长发披肩,冲他甜甜地笑着,嘴角边有两个明显的梨涡。
像。
很像纪清苒。
确切地说,是纪清苒很像她。
他第一次看到纪清苒的时候,还以为……
以为是她活过来了。
谢知衍看了会儿画,想起他此行的目的,伸手,将画轻轻推开,露出后面的墙纸。
墙纸上有一处不明显的凹陷,他指尖用力轻按,咔嗒一声,墙壁缓缓移开,一道幽深的通道显露出来。
他走进去,拐了几个弯,很快来到隔壁的房子。
楼上传来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和奔跑的脚步声。
“慢点跑,别摔了!”保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,带着几分无奈。
话音未落,二楼的门推开,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冲出来。
一头柔软的卷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小家伙像小火箭似的扑到谢知衍腿上,随即仰起头,眼睛乌黑亮亮。
“Uncle!”他甜甜地开口,声音软软的。
谢知衍弯下腰,将小家伙抱起来,动作自然又温柔。
“有没有乖乖吃饭?”他轻声问,“有没有惹阿姨生气?”
小家伙嘟起嘴,像是在认真思考,片刻后才点头:“有吃饭!而且我还画画了。”
“画了什么?”
“画了麻麻,还有Uncle。”小家伙靠在他肩膀上,手舞足蹈地说,“像Uncle说的那样,麻麻和Uncle手拉手,我们是一家三口。
谢知衍低笑了一声,指尖抚过小家伙的头发,语气温和:“如果麻麻不喜欢Uncle呢?麻麻选择了爸爸,不要Uncle了,怎么办?”
“不行!”
小家伙认真地摇头,“麻麻只能是Uncle的,不要爸爸。”
“好,听你的。”谢知衍笑了,眼神始终没有从孩子脸上移开。
这张脸……有几分像纪清苒,尤其是那对梨涡,太像了。
也像她。
小家伙忽然抬头,仰着脖子看他:“Uncle,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麻麻呀?”
谢知衍一怔,随即笑了,语气不紧不慢,温柔到近乎哄骗:“很快。很快,你就能见到你的麻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