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传开那日,郢都的兰花开得格外妖冶。百姓们说郑袖心狠如蛇蝎,却没人看见椒房殿里,她对着满室素心兰落泪。阿桃捧着新制的香膏进来,见夫人正用银针挑自己的鼻毛,鲜血滴在妆奁里,晕开团暗红。
\"阿桃,你说...\"郑袖忽然轻笑,血珠顺着银针滴落,\"这宫里的女人,是不是都得把骨头磨成粉,才能香得长久?\"
三年后,秦兵压境。
郑袖站在城墙上,看楚军的旌旗在风中翻卷如残血。鬓边的素心兰已枯萎,倒像极了魏女消失的鼻梁。身后传来脚步声,楚怀王的声音带着酒气:\"美人莫怕,明日孤与秦君...\"
\"王上可还记得魏姬?\"她转身时,玉簪划过国君脖颈,\"当年剜去她的鼻子,今日该剜谁的心?\"城楼下传来战鼓,她望着漫天黄沙,突然想起初入宫时,那个教她种兰的老宫女说过:\"兰草越香,根下的腐土越厚。\"
郢都陷落那晚,椒房殿的兰草尽数枯死。有人说看见郑袖披头散发,抱着枯死的兰根跳进火海;也有人说她化作厉鬼,夜夜在宫墙上游荡,专挖人鼻梁。
百年后,郢都遗址长出奇异的兰草。花瓣猩红如血,凑近细闻,竟混着铁锈与脂粉的气息。老人们说,这是郑袖的魂灵附在花上,教后世女子都记住: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,心软的,早成了别人簪头的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