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是会恨,同样的父亲与母亲,为什么他们活着,她却死了?她还是会怨,同样是孩子,为什么他们可以受尽宠爱,她却要被遗忘?她的母亲,甚至连她究竟怎么死的都没有追查过!
轻启唇瓣,他紧盯那双深沉的瞳眸,“皇兄,帮我杀死汝嫣凝夜。”
眸色动摇,差一点,商奎就要应出一个“好”来。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。”面孔临近,威摄力十足的声音里带着沉怒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,“从前我为了保下凝夜,我要求皇兄助我对昭雪帝下手。而现在,我不想再保任何人,我在请皇兄帮我致他于死地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眉泉叠起了些许。他不习惯同人这样的接近,感觉得到他人呼出的明显热气,这会让他不安。自从失去腿脚的便利,他就一直不习惯于如此。更何况面前的人是汝嫣商奎,一旦动起手来,他绝对打不过的对象。
伸出手,他将面前的人推得远些。再抬眼时,果不其然地瞟见男子的眉宇折起了更深的痕。
汝嫣焚涅伸出的是左手。现在,左腕的袖口在缓缓地滑落至手肘,露出一截白皙的腕,还有其上近乎于漆黑三道红色刻痕。荆棘的形状,它狰狞地纠缠于手腕,微微地凹陷,似是已经刻入骨髓。
“皇兄,如果我说,凝夜不死的话,那么死的会是我……你信吗?”
他在问他的皇兄,他和他的异母弟弟之前只能够活下来一个人,皇兄是否相信。
审视着横呈的荆棘刻痕,汝嫣商奎在确认这人话语的真实性。也许是真的,也许是假的,他只知道这个人动杀机绝不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。以焚涅的狡黠,若不是心甘情愿,不会有人有机会在其身上留下这般的痕迹。
“你和谁立的契约?”
勾起笑,他知道他快要赢了,“一个只知欺负小孩儿的神祗。”
汝嫣商奎的神色霎地就变了,如同雷电轰鸣的突然来临!焚涅之前在哪里?无名山。无名山有几位神祗?很显然,只有神教的那么一个。他知晓焚涅向来胆大妄为,这一次……没想到这人竟然牵扯上了神教的那位“神”!?
袖摆浮动,这是真气灌注的结果。如果可能,他还当真想要一掌再次拂到这人的面上!“荒唐!汝嫣焚涅,你不觉这次太过火了吗?!”
“是那家伙找上我的。”汝嫣焚涅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曾以灵力试探九重宫的事实给盖了过去。
商奎信了,很显然他确实信了,来回地踱着步,一派烦躁。“为什么那家伙要对凝夜下手?”
“除了凝夜,还有云璇机。”
“云璇机?”
“即是云机子,昭雪帝的师傅,云渺雾之前的神殿祭司。”
前任的神殿祭司与下任的神殿祭司吗?为什么那位神祗会想要对它的神殿祭司下手?回首,汝嫣商奎直直地看向他的皇弟,“焚涅,你还有什么没有说?”
“有啊……”红衣人懒懒地揭开于此时的最后一张牌,“凝夜他修了逆天之术……”
一个猜测,它冲入商奎的脑海中。逆天?逆谁的天……
惊鄂过后,雳帝的神情重新沉寂。
汝嫣焚涅知道自己赢了。云茹雪不够了解汝嫣商奎,也不够了解汝嫣焚涅。当取舍出现的时候,较为不重要的那方即使是亲兄弟也注定遭到遗弃。就像云茹雪放弃女儿流璃,就像自己当初为凝夜而对昭雪帝下手。
三分的真,三分的假,再加上三分的隐埋与一分的真实情绪,已然足够。皇兄商奎知他不会完全实话实说,做戏做到九真一假反倒令皇兄起疑,这般就已经足够了。
他赢了,也只是赢了云茹雪……实际上从他对流璃动心的时候,他就已经输了。玩弄权谋者最忌情动,他输给了流璃,输给了那位坐观一切的神祗。
有些不甘心呢……“我竟然被利用了……”
仰首望天,望见的只是雕梁画柱的精致,而不是广阔的苍穹。这种被拘束的感觉,还真的是讨厌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