沃德·匹斯挂断电话，凝视着面汤里自己的脸，干脆地双眼一闭，咕咚咕咚将超辣的汤汁喝进了肚子。
没了任务，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百无聊赖。入夜，沃德漫步在空旷的公园内，拿着一听啤酒，边逛边喝。
他坐在公园的长凳上，看飞蛾在路灯下乱转，忽地在不远处的树丛里，听到了窃窃私语声。
“哥，情况就是这样。吕默那小子在放学后，竟敢把我们几个耍得团团转！”
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，沃德手指轻动，将啤酒罐放下，凑近树丛偷听。
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，似乎像是成年人。沃德眯起眼，看到几个身形高大的魁梧壮汉抄着手，站在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不良少年面前，满脸肃然。
一个壮汉声音冷酷道：“我从学校毕业少说也五六年了，没想到在我不在的时候，出了这么一个‘怪物宗师’。”
某个不良少年嚷道：“是啊，哥！而且听说那小子狂得很，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，斜眼看人。”
那壮汉冷冷道：“你被人打成这样，也够丢人了。”
那不良少年顿时不敢再吱声了。几个成年男子在一起低声交谈片刻，道：“这样吧，那个叫吕默的学生就由我们出马，震慑一下，让他收敛收敛。呵，我得好好给他上一课。年纪这么小就锋芒毕露，可要吃苦头的……”
“他才不需要你‘上课’呢。别自以为是了。”
一个陌生的声音忽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。那些人心底一惊，回头喝道：“谁？！”
沃德·匹斯从阴影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，打了个酒嗝，揉了揉凌乱的金发。
“是我。”他盯着那几个年纪稍长的成年男子，漫不经心道，“你们这些人，不好好教育这些小鬼头就罢了，还口口声声说要替其报仇，不是误人子弟嘛。”
一男子凶神恶煞道：“你是谁？跟踪我们的么？”
沃德·匹斯翻了个白眼：“谁闲得没事跟踪你们啊。你们自己在公园里鬼鬼祟祟地商量如何欺负一个高中生，还不许别人听不下去了。”
双臂纹着图案的壮汉走上前，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金发的男子，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你和吕默，什么关系？”
沃德气道：“我们才没关系。”
那壮汉冷笑道：“没关系，也就是说你在多管闲事？”
沃德扯起一边嘴角，大拇指顶了顶自己的胸膛，睁着冷厉的双眼，一字一顿道：“这破事，我今天管定了。今晚过后，你们离吕默远点，知道么？”
“我看你他妈是故意跟我们几个找事。”
那壮汉话音刚落，其他人顿时咔咔拧紧拳头，朝金发的男子扑去！
“老子几个先从你开始搞——”
一分钟后。
“嗝……”
沃德揉了揉肩膀，瞥了地下横七竖八、头晕目眩的壮汉们一眼，转头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不良少年说道：“喂。”
“咦？！”
那几个男生见金发男子目光阴沉地走来，吓得腿都软了，颤巍巍地瘫在地上，尖声大叫。
沃德·匹斯蹙了蹙眉，从口袋里摸出几根棒棒糖，递到那些哭唧唧的男生面前，道：“喏，给你们糖吃。别闹，别哭，也别跟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学打架，行么？”
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。他们见金发男子的确没为难自己，这才颤抖着接过棒棒糖，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沃德看男生们将棒棒糖惊魂未定地含|进嘴里，咧嘴一笑，惬意地哼起歌。
好半天，他对月叹了一口气，默然转过头，问道：“对了，我能问问……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吕默吗？还有‘怪物宗师’，是什么意思？……”
***
……你再不回头，我真的就离开了！……
他到底还是回来了。
被装在包裹里，一具尸体。
吕默定定地看着那鲜血淋漓，几乎看不清五官的面庞，拨开袋子，将那断裂的头部，连着雪白的脊椎，一并抱了起来。
“喂，沃德·匹斯。”他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，“醒醒。”
对方没有说话，不如说气息全无。
“醒醒啊。”
吕默抱着那颗断头，盘膝坐地，衣襟上沾满了鲜血。
无论他怎么呼唤，那人自始至终闭着双眼，纹丝不动，一声不吭。
【怎么办？】
他听到梦境里的自己在问“自己”。
【我虽然不太喜欢他，但我不希望他死去。】
【怎么办？你能告诉我么？】
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询问谁，为什么要这么问。
——你知道怎么救他。
这时，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，声音虚无缥缈，浑似幻觉。
——那是你的能力。你本能的一种。你天生就拥有的力量……
——想要救他。无需思考，仅仅遵照你的本能……就可以……
【本能？】
吕默看着那颗金发的头颅，闭上眼睛，缓缓凑近。
直至四唇相贴。
“……”
他睁开眼，看到了另一侧那双同样睁开的碧蓝色瞳孔中，所映照出的，自己的脸。
***
滴滴滴——滴滴滴——
“……”
吕默睁开双眼，注视着宁静的天花板，手臂一伸，关掉了闹钟。
他从床铺上坐起，窝在尚存余温的被子里，目光直勾勾的，浑身僵硬，一动不动。
昨晚，做了个噩梦。</p>